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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1303 Feature Amoklauf

作者:雨涵 責編:樂然2009年3月14日

3月11日,一樁殘酷的校園血案震驚了整個德國:一名17歲的少年在斯圖加特附近小鎮溫嫩登的一所學校裡槍殺了九名學生和三名女教師,之後,三名過路行人也成了他槍下的冤魂。最後,行兇少年逃到附近的一個工業區,在那裡與警方發生交火並開槍自盡。一時間,溫嫩登--這個只有不到三萬人口的小鎮一夜之間被全世界所知,事發現場的倖存者、犯罪心理學家、青少年心理專家還有與作案人蒂姆•K有關的一切線索都成為了輿論關注的焦點。震驚、悲慟的同時,也讓人們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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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槍擊案的阿爾伯特維勒實科中學降半旗以示哀悼圖片來源: AP

"我過夠了這種放蕩、懶散的生活,所有的人都在取笑我。我得不到任何人的認可。我是認真的,我現在手裡就有武器,明天我會回到母校,上演一場大戲。"這是3月12日,也就是那場震動全德國的校園槍擊案發生之後的第二天,巴登-符騰堡州內政部長在新聞發布會上公佈的一條網路聊天留言。

據悉,3月11日凌晨兩點四十五分,一個網名叫"Bernd"的男孩在網路聊天室裡接到了上面這條留言,但是他當時沒有當真,直到那場驚天動地的槍擊案發生之後,他才醒悟過來,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父親。儘管警方在周五對這條留言的真實性和是否確實出自作案者蒂姆‧K表示懷疑,因為在周四的調查工作結束之後,警方並沒有在行兇少年的個人電腦裡發現這條留言的遺跡。當然,也不能排除他是用另一台電腦登陸進入網路聊天室的。

相關的警方調查工作還在繼續進行,但那黑色星期三的那一幕卻是人們永遠無法忘卻的:一身黑衣的蒂姆‧K大約在早上九點半的時候進入了阿爾伯特維勒實科中學,在兩間教室裡進行了瘋狂掃射。9名年齡在14歲到15歲的學生當場死亡,三名女教師也被他打死。之後,這名少年跑出了學校,在將近三個小時的奔逃過程中,他還用手槍打死了三名路人,另外還有多名學生和陌生人受傷。

Bildergalerie Amoklauf Winnenden
彈跡斑斑的現場圖片來源: AP

作案者在跑到40公里以外的小城溫德林根之後,與警方進行了一番交火,把兩名警察打成了重傷,在蒂姆‧K自己也身受重傷、走投無路之後,他把槍口對准了自己,就這樣結束了他短短17年的生命。巴登-符騰堡州文化部長赫爾穆特‧勞介紹道,這名17歲的少年在平時並沒有顯示出什麼特別之處:"這所學校的校長向我證實了,凶手當年在學校的時候是一名非常不起眼的學生。他在去年正常通過了學校的畢業考試,之後就轉而參加職業培訓了。"

這起驚天動地的校園槍擊案深深地撼動了全德國,在事發之後,德國各大電視台都對這一事件進行了大篇幅的報導和討論。聯邦總理梅克爾在公開講話中表達了全體德國國民的哀悼之情:"今天對整個德國來說,都是悲痛的一天。我們的心和受害者家庭緊密聯結在一起,我們為死難者哀悼,並為他們向上帝祈禱。"

Bundeskanzlerin Angela Merkel bei einer Pressekonferenz zum Amoklauf in Winnenden 11.03.2009
德國總理梅克爾表示哀悼圖片來源: AP

蒂姆‧K生前的想法和他最終走向極端的道路,給人們留下了一個永遠的問號。而讓人們深思的,不光是案件本身,而是為何在過去的十年中,這種肆意殺害無辜生命的校園槍擊案在世界上屢次發生?社會的發展和教育的進步是不是忽略了孩子的心理健康呢?德國聯邦內政部長朔依布勒對校園暴力所揭露的社會問題發出了質問:"問題是,我們的這個社會究竟怎麼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加強價值觀的教育,是不是應該更加重視家庭政策,是不是應該減少媒體中對暴力的展示呢?歸根結底,在一個自由的社會,每一個成員都應該對自己提出這個問題。"

內政部長朔依布勒提出的最後一個問題,顯然是針對媒體的。在校園槍擊案當天,德國記者聯合會就呼籲媒體各界,在報導案件的時候盡量採取節制,不要在電視節目中再現事發當天的情景,因為這對受害者和家屬都是一個極大的刺激。從這場恐怖的槍擊案中有幸生還的孩子們,他們心靈上所受的傷害也是難以癒合的。周三,在當地一所教堂裡舉行哀悼儀式的同時,有不少負責提供心靈輔導的牧師和心理醫師都在現場,隨時準備為前來參加祭奠的目擊者和受害者家屬進行心理輔導。

心理學專家約爾克‧菲格爾特認為,對於此類事件,假如家長和老師足夠細心,其實在事前是有跡可循的。他在周四接受《柏林日報》採訪時表示,假如一個孩子突然把自己和外界隔離開,進入一種自閉的狀態,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坐在電腦前,那麼就要小心了。他還說,事實上,不少校園槍擊事件的行兇者在事前都會在自己的日記或是網路聊天室裡留下一些線索。而恰恰是這些蛛絲馬跡常常被家長和老師忽略,或是等他們做出反應,已經為時過晚。

Deutschland Amoklauf Winnenden Ortsschild
小鎮溫嫩登成為全世界的聚焦點圖片來源: AP

1999年發生在美國科羅拉多州首府丹佛市郊外的哥倫比恩中學的校園槍擊事件,可以說是類似校園槍擊案件的始祖。兩名持槍男子在圖書館、咖啡館等處向無辜的學生進行瘋狂掃射,造成12人死亡,24人受傷。而德國的校園槍擊案也不是第一樁了,2002年,圖林根州埃爾福特市一所文理中學一名已經畢業的學生在校園裡射殺了16個無辜的生命,最後一槍也結束了自己的性命。專家認為,這種極端的作案手法會引起一定的模倣傚應,尤其是在有一定暴力傾向的年輕人當中。因為類似事件的影片資料即使在多年之後也仍然可以在網路上檢索出來。

近年來在年輕人當中頗為流行的暴力性電腦游戲也因此成為了眾矢之的。據警方透露,在搜查行兇少年的個人電腦中,發現了不少類似的游戲,並且和其行兇模式"如出一轍"。巴伐利亞州內政部長赫爾曼因此提議,禁止帶有暴力傾向的網路電腦游戲。赫爾曼說,他並不是反對所有的電腦游戲:"但是目前市面上有一些最暴力的電腦游戲,會把玩游戲者本人置於行使暴力者的角色中,在游戲中肆無忌憚地殺害其他人。我想,這些游戲是百害而無一益的。"

Bildergalerie Amoklauf Winnenden
網路游戲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圖片來源: AP

行兇少年在作案過程中射擊水準十分"專業",基本上都是直接打中受害者腦部,一槍斃命。顯然家庭的"熏陶"對他的槍法也起到了相當的影響作用。據德國電視二台報導,蒂姆‧K的父母已經離開了事發地溫嫩登,表示他們需要"安寧"。輿論對蒂姆的父親進行了指責,認為他沒有按照專業要求和法律規定保管好自己的槍枝武器。警方表示,確實有不少線索顯示,行兇少年的父親在保管武器方面有所疏忽。至於這位父親是否違反了武器法,還有待於進一步的調查。警方也表示,是否要對這位父親採取措施,還要等待國家檢察署的考量決定。

德國輿論就槍枝管理法規展開了激烈的討論。不少犯罪學專家都呼籲德國採取更嚴格的槍枝管理法。在德國,雖然普通公民不允許私自藏有武器槍枝,但是如果參加了射擊協會,符合了一定要求,就可以合法地收藏武器。此次槍擊案的主角蒂姆‧K的父親就是一家射擊俱樂部的成員,擁有大量的槍枝。根據德國的法律,收藏武器者必須將槍枝存放在雙層保險櫃裡,子彈和彈藥則應該與槍分開存放。

Deutschland Amoklauf Winnenden Trauer Blumen
深切的哀悼圖片來源: AP

據悉,在2002年埃爾福特校園槍擊案發生之後,德國已經對武器管理法進行了更加嚴格的修訂。德國射擊者聯合會副主席、武器專家於爾根‧柯爾海姆駁回了該協會對這場校園槍擊案負有間接責任的指責:"我們會利用每一次機會提醒會員小心謹慎地保管武器。誰如果不能按規定正確保管槍枝,那麼他就不具備應有的可靠性,他的武器收藏許可證和所擁有的武器也會被收回,並且被禁止繼續從事射擊運動。我們只能呼籲會員遵守法律,但是我們認為,即使在其它領域,嚴格的法律本身也不能完全制止犯罪行為。"

3月11日將成為德國人的記憶中難以抹去的一頁,這場慘烈的校園槍擊案給人們留下的不僅是巨大的感嘆號,還有一連串的問號。除了行兇少年的作案動機等與案件本身有直接關係的重重疑團有待警方進一步揭開之外,整個社會對於如何避免這類慘劇再度發生也要進行很多討論。最終的答案究竟如何,人們將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