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必須逃離開去,重新開始
2004年2月16日德國之聲:
您執導的這部片子敘述的是土耳其人移民德國的故事。是否只有作為土耳其裔的人,才能再現這樣的題材?
阿金:
我並不希望電影中的角色反映的是整個土耳其少數民族。電影中的人物是被排擠在德國社會這外的族群。這一題材從很早就吸引了我。我沒有考慮,哪些品質是屬於土耳其民族的,哪些不是。我同這些品質與生俱來,一同成長。它們是我生命中的一個自然組成部分,我並不去過多地反省它們。我是說,拍電影的時候我不會去反思它們,過後卻是會的。
德國之聲:
總是女孩子站起來反抗保守的穆斯林遺產。
阿金:
電影中的女孩子有非常感人的一面。她先想自殺,覺得走投無路,因為她不願屈服於周圍的重壓。那些對土耳其婦女形成的特殊壓力,特殊規約,在德國社會反比土耳其國內更為沉重。她做出抗爭的選擇,正是這一點非同一般。作為反抗者,她處於社會的邊緣,而不是那種所謂具有典型召喚力的角色。我們在電影中也試圖不將這個家庭描繪成典型的土耳其家庭。我們看到,她的母親是一名現代派的女性。只是她的兄弟是一名具有大男子主義思想的男人,但他還是疼愛他的妹妹,他是為妹妹著想。
德國之聲:
移民應該拋棄傳統和民族遺產而完全投身於一個全新的社會嗎?
阿金:
對此的答案一定是折衷的。對我個人來說,我既反對傳統,又對它保持忠實。我不會下這樣的論斷,即一切都是謬誤,這我不相信。我從土耳其文化遺產中吸收很多養分,但有些東西不能接受。我是在德國出生,上的是德國學校。對我來說,「彼此的尊重」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這部電影表現的土耳其家庭有十分重要的值得尊敬的一面。
德國之聲:
但電影的末尾,這個家庭卻是返回土耳其了,他們只能屬於土耳其。這是唯一的出路嗎,因為那裡即便找不到幸福,但至少可以尋求到和平和安寧?移民只能在他們原始故鄉找回寧靜,這是電影要告訴人們的核心內容嗎?
阿金:
我不知道。電影要告訴人們的是,他們個人的家鄉是德國。她出生在德國,他則生長在德國,外形上已看不出是土耳其人了。他們到國外去,到一個新的國度,而不是返回他們原有的故鄉。這是電影的總體設想:他們必須逃離開去。
德國之聲:
重新開始?
阿金:
正是。他們兩人都帶有很多疑問要回答。他要知道自己是誰,她也要找到原本的自己。就在尋找答案的過程中,電影結束了,我們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留在那裡了,還是他們繼續前行尋找?女主角並不反對這一新的生活,但我們不知道她是否幸福。男主角尋根去了,回到故鄉,到他父母所在的地方,也是他自己出生的地方。但他離去時並不幸福。因此,電影展現的問題並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