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眼中的萊茵河:萊茵河畔的威廉‧透納之路
2013年11月6日我和阿明‧特梅斯(Armin Thommes)相約碰頭。他是一名畫家,對威廉‧透納(William Turner)很有研究,就是他策劃了沿中萊茵河谷的「威廉‧透納之路」。特梅斯從一個薄薄的夾子裡拿出明年將標記透納之路的水彩畫的復印件。展現在我面前的是柔和的色調,模糊的色塊,朦朧的輪廓,唯有城堡廢墟綻放出強烈的橙色或紫色。但令人印象最深刻的,還是畫面上表現的光!特梅斯介紹說:「透納的風格,先於印象派一步。」我還瞭解到,透納的萊茵河風景畫,對19世紀興起萊茵河中段旅遊熱起了很大作用。
兩百年前的徒步旅行
1817年,英國畫家威廉‧透納進行了他的第一次萊茵河之行。他僅花了兩天時間,就從科布連茲(Koblenz)走到了賓根(Bingen)。我粗略估算了一下:那段路將近60公里,也就是說他每天走了30公里,真是叫人佩服!而我則是慶幸我們在這大熱天不用走那麼長的路:從聖戈阿爾(St. Goar)沿著萊茵河向南,走出小鎮,就到了當年透納畫羅累萊的地方。與聖戈阿爾隔水相望的斜對面,就是那塊著名的礁石。在萊茵河岸兩天的旅途中,透納畫了上百張素描。回到英國後,他才創作了彩色繪畫,最後創作出50餘幅大尺寸的萊茵浪漫主義風格的水彩畫和油畫。浪漫主義流派的畫家和詩人,無一不把萊茵地區的風景描繪成他們心中的神往之地。
途中有幾段,我猜測,是當年牽拉貨船逆流而上的纖夫和馬匹行走的道路,也是透納走過的路。如今,這裡是沿著萊茵河的自行車道,還有9號聯邦公路,公路上傳來一陣陣汽車開過的聲音。不過在狹窄的萊茵河谷裡,和幾分鐘就呼嘯而過的火車比起來,汽車的噪音微不足道。透納當年在這兒經歷的是一片寧靜。我想短暫想像一下那時的情景。我充耳不聞這些噪聲,就當眼前沒有萊茵河畔露營地上的那些房車,也沒有河上的那些貨船和游輪。我假想,一艘帆船無聲地順流而下。終於,我耳邊聽到的只是潺潺流水。一片寧靜。啊!我開始理解,為什麼人們會嚮往這樣的地方了。
沿著大師的足跡
從2005年開始,阿明‧特梅斯就拿著透納的畫,系統地考證科布連茲到賓根間的河岸景觀。無論是遍佈荊棘的黑莓叢,還是陡峭難行的河岸坡,特梅斯哪兒都沒有落下。不過他承認:「有的時候還有其他困難,增加了定向難度。因為透納並不是完全按照真實景觀作畫的。對他來說,畫面的效果才是最重要的。」自然風光缺少的那種戲劇效果,透納會在他的畫裡補上。他將不同視角組合在一起,有時還會把山峰或者塔樓挪個地方。「這在透納描繪的奧伯韋塞爾(Oberwesel)風景畫中,表現得非常明顯。」特梅斯說。
好吧,去奧伯韋塞爾,順河往下游去7公里,中間萊茵河兩度轉彎。透納從一個較高的瞭望點描繪了奧伯韋塞爾,特梅斯毫無疑問地辨別出了這個瞭望點。不過透納當年是怎麼到那兒的,就不可而知。而我們呢,開始往高處走。走到高處,萊茵河谷就在腳下,羅蕾萊礁石就在對面。我們在酷暑中繼續前行,穿過麥田,穿過蔭涼的林子和山坡上的葡萄園,偶爾可以看到一眼腳下深處的萊茵河。最後,和感覺是多達五輛的旅遊大巴,同時到達了目的地。
阿明‧特梅斯翻看著他的畫夾,找到了透納的那幅《遠眺奧伯韋塞爾》。特梅斯指著說:「你瞧,這裡是透納的第二個視角。」只見畫中左側,矗立著一個白色塔樓。確實,從我們站的這個位置,透納是不可能看到這座塔樓的。但在這幅作品中,有這麼個塔樓別有一番風致。明年,在特梅斯辨別出來的26個地點,都將會立一個訊息牌。屆時,每個人都可以用畫家的眼光來看這些風景,然後或許可以理解,透納是怎樣做到不光是畫下風景,而且還抓到其精華所在的。一種感覺。
開大眾旅遊的先河
透納的時代,到萊茵河旅行是知識界很「潮」的事情。正是經過了眾多畫家、文學家和思想家的詮釋,這裡的風光才被美化成不同尋常的了。「他們的作品如今被歸為萊茵浪漫主義。」特梅斯說。也就是萊茵河中游的世外桃源,透納使人們對此地的神往有了一個具象。
隨之而來的旅遊熱潮,卻是中萊茵河谷始料未及的。那是歐洲大眾旅遊最早的實例之一。如今,每年都有數十萬遊客湧向這片神往之地。2002年,這裡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納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像阿明‧特梅斯帶來的這類想法很受歡迎。「透納之路會引起文化愛好者們的注意,當然也會引起那些還從沒聽說過威廉‧透納的人。」中萊茵河谷協作組織主席貝爾特拉姆‧貝克(Bertram Beck)說。在該協作組織支持下,特梅斯的想法才得以實現。
我們又回到了早晨出發的地方——聖戈阿爾。當年透納游歷萊茵河的時候,就很喜歡在這個小地方過夜。特梅斯的家就在這兒。和中萊茵河谷的其他城市一樣,聖戈阿爾也有一堆讓人眼花繚亂的紀念品商店,對我來說它們簡直就是扼殺浪漫的利器。傍晚我逃到萊茵河岸邊的威廉‧透納廣場。這是特梅斯最後給我推薦的去處。這裡除了幾個寬寬的白色台階和儉樸的石凳,其它什麼都沒有。站在這裡,身後是萊茵費爾斯古堡,左邊有鼠堡,對面有貓堡,面前是夕陽照耀下的萊茵河,河水深藍。近兩百年前,威廉‧透納就站在這裡,可能和現在的我一樣,深深地沉醉於這絕世美景。
作者:Anne Termèche 編譯:施彥
責編:葉宣